Nikotin

那是一个瞬间,一切都被完满。一切,我们的渴望,我们的梦想,我们的希望。
还有恐惧,我的姑娘——那就是死亡。

只顾自己写的爽的书评

存档。
一个周末死磕完了雨果巨巨的九三年。
事实上除了下跪和豹哭什么都做不了。
但还是得写点东西不然我好难受啊。

乍一看完我的脑子里第一想法是一个很丧的东西:“人一定是有原罪的,所以他无法是纯善的,所以他在行善的时候也在作恶。”

九三年。1793。革命的高潮。
九三年是一个断裂,是共和国对旧制度的彻底截断。在这一年人民把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,在这一年法兰西叛乱四起,在这一年革命在“自我净化”,在这一年旺代被从地图上抹去。
故事从旺代开始,也在旺代结束。
其实并不是一个太复杂的故事,一句话。
1793年,旺代叛乱,保王党企图借机复辟帝制,革命政府派军镇压,镇压成功,旺代被血洗。

(在这里也许应该科普一下历史背景。旺代战争是共和政/府镇压旺代地区保王势力的战争,但最终演变成一场屠/杀。因为当地的民众追随国王,追随教士,为保王党提供帮助。)

稍微细致一点是这样的。
朗德纳克是保王党的叛军首领,法兰西王国的侯爵。郭文是他的侄孙,一位子爵,却是共和派的司令。西穆尔登是郭文的老师,曾经的教士,如今的公共安全委员会特派员,掌握着共和军中所有人都杀生大权。
(然后就是一个孙子打爷爷的故事了bu其实就是。老师是那个给孙子挡刀送刀的。)(为了不过分剧透就这样了。)

故事里的主要人物就是这三个人。
而故事就像文中所说的那样,是一场家族的内战,是郭文对抗郭文,是法兰西对抗法兰西。和中世纪的战争没有什么两样——即使在共和国里。这让我不禁想到了一句同时代的被称作“残酷的大天使”的圣茹斯特的一句话:“日后的人们会发觉,18世纪的人们并没有比凯撒时期的人们进步多少。”说句题外的,对于我们又何尝不是呢?盲目的全盘否认过去,摧毁文明,收割性命,制造战争与屠杀,甚至随着科学的进步变本加厉,更加彻底。

#再往后剧透预警啊!#
#建议先阅读全文不然被剧透一脸会后悔的!#

回归正题。
在这场战争中有两个口号:
“绝不宽大”(共和派)
“绝不饶恕”(保王派)
于是在这大陆的尽头,法兰西的尽头的土地上,血流成河。保王派枪决共和军与他的捍卫者,共和派屠戮保王军与他的追随者。没有宽恕,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两种人,白的或蓝的,保王的或共和的。不论是那种人都只有两个选择,杀掉另一边的或被另一边的杀掉——因为绝不宽大,因为绝不饶恕。

朗德纳克是后者的坚定执行者,他是共和派眼中的魔鬼屠夫刽子手。他不会手下留情——无论对象是军人还是平民,男人或者女人。他有着一切首领所需要的品格,冷静克制,头脑清晰,心狠手辣,同时他更是一位真正的、尊贵的贵族。他带领着松松懈懈的农民军和共和政府的军队苦战,夺得一个登陆的港口又失去一个——反反复复,但也步步后退。他并不因为才智输人,更多的是因为幸运女神与胜利女神是个小姑娘吧——总是更愿意眷顾年青的人。

那位年青的人就是郭文。他与他的叔祖相反,他不与老人作战,不与妇女作战,不与伤者作战,不与弱者作战。他心软——这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,还是个留着蓝血的贵族,以至于招来了国民公会的怀疑。

于是他们派来了西穆尔登,他是共和派的朗德纳克,便是第一条格言的践行者。他信仰革命,信仰共和国,他即是法律的化身。但他也是郭文精神上的父亲,他是皮格马利翁,郭文是他的伽拉忒亚。

私以为朗德纳克的人物塑造是三人中最棒的。他是个坚定冷硬的贵族将军,在全书的最开头下令用冰冷冷的铅弹处决那一整队的巴黎士兵——连在其中的女人也不放过。但在故事的最末,刚刚死里逃生的他,却跑回了火场跑回了坟墓,去救那三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孩子,那三个“人质”。也许是那骇人的火烧化了他坚冰般的心,也许是那母亲凄厉的哭嚎刺穿了他钢铁般的心,也许是那属于无辜孩童的微弱喃呢刺痛了他贵族自傲的心。无论如何,他回去了,就像文中说的,人道战胜了非人道,纯洁胜利了。他轻吻那最小的姑娘的额头后,像神邸一样从架在塔楼的梯子上走下来,高傲的说“我准许你逮捕我”的时候。我几乎掉下泪来。在这场战争中,谁都不是无辜的,谁都不是有罪的。我们各自为心中的真理而战,即使不知道它将把我们引向何方。

如果说朗德纳克是这本书人物塑造的巅峰,那么郭文与西穆尔登的互动就是本书的灵魂。他们两个无法拆开来看,他们就是一体分。郭文是革命的进步,西穆尔登是革命的残酷;郭文是人道的体现,西穆尔登是法律的化身;郭文是理想,西穆尔登是现实。他们相互冲突又彼此承载,相互伤害又彼此爱戴。当郭文站在牢房外面临着血缘与誓言,人道与法律的冲突纠纷时,我不知道如何去诉说去选择,良心的罪人或者祖国的罪人,他总要选择一个的。当郭文从本该关押朗德纳克的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,我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猜测西穆尔登的心情。恐惧惊慌愤怒矛盾绝望,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感受在一瞬间略过他的脑海。释放或者死刑。舍弃法律,或者舍弃他的爱。背叛祖国,或者背叛他的良心。

不论如何选择,行善也作恶。

郭文选择了人道,背叛了祖国,旺代的战争将继续,一切前功尽弃。
郭文用生命去回应祖国和那个时代。
西穆尔登选择了法律,却不愿意放弃爱,于是用生命的代价去偿还。
西穆尔登用生命做出了最后的选择。
雨果总是喜欢用死亡进行最后的升华。
看着文章最后的结局,郭文上断头台前的的道别与笑,“共和国万岁”,和与头颅落地一同响起的枪响。
也许是解脱。
就是解脱。

九三年属于超脱于人类之上的革/命,用人类的价值去衡量终归是痛苦的。如果一定要说,那就是一场手术,必须要面对的是血肉模糊,至于是生是死,只能交给上帝去裁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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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刑前一晚郭文对西穆尔登叙说的一切,是这本书真正想说的。他描绘的那个时代是只有理想主义者才能想出的世界,希望人们能够秉承人道,摒弃冷漠。他说:“这个世纪是公民的问题,下个世纪是人道的问题。”从十八世纪到如今我们堪堪解决了公民问题,这是两个世纪,两个世纪之后,我们是否能解决人道问题呢?
我希望是的,我恐惧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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